李有为拿出笔记本：“春燕婶，这几天村里有没有陌生人出入啊？”吴春燕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李有为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十月八号，你有没有看到刘传宗？”吴春燕回忆了一下：“那天中午我倒是看到他从村口走出去了，嘴上还一直骂骂嘞嘞的，不过离得远，说的什么我没听清…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吴春燕顿了一下：“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倒是有个小女娃来过，她还问我王文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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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一边说着，一边把袖子往上挽，她的动作有点慢。
接着，她又弯下腰，费力地把裤腿卷起来。
她的手臂、小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新旧不一的伤痕。
“我在外面一直不敢穿短袖，就是怕被学生们看到这些伤，怕影响不好。而且……而且好好，她那么小，她才不到三岁啊……她本来是个健康的孩子啊，可都是因为刘传宗，他……他每次喝醉了或者输了钱就拿我们母女撒气。好好就是被他一次又一次地毒打，才……才被打瞎了一只眼睛啊！他一直嫌弃我生不出儿子，只要他在家，我们母女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每天都要被他打……”
王文越说越激动，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她的话语杂乱无章，似乎她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李有为赶忙站起身来，急忙伸手虚扶着王文：
“王同志，你别激动，我们并不是来问罪的，你的这些遭遇我们也很痛心我们这次来，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去镇上的妇联寻求帮助。现在呢，我们主要是想跟你核实一件事，你最后一次见到刘传宗，是不是在十月八号的中午呢？”
王文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这两个人，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嘴角突然扯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是讽刺的意味。
“没错，是十月八号中午。你们难道觉得，我这样一个常年被丈夫殴打的弱女子，有本事让刘传宗那样一个身高一米七八的大男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吗？哼，妇联？这可真是个笑话。你们这些公安也一样好笑。那些正在受苦受难的人，你们根本就看不到。在石海公社，在明海镇，这一年里有多少女孩子被拐卖、失踪，你们又真正去找过几个呢？”
王文心里清楚，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失控，这些话可能说得有些过分了，就像是在无理取闹。
可是这些话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在她心里压了太久太久了。
自从从吴城来到这个石海公社，仅仅四年的时间，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不过好在，仿佛有冥冥中的神明听到了她内心深处的呼喊，把她从那无尽的黑暗中解救了出来。
李有为和他的同事看到王文情绪如此不稳定，知道现在继续追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便说道：
“王同志，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
两人起身离开办公室，李有为一边迈着步子，一边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日记本。
突然他停下脚步。
李有为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日记本上的内容：最先上报失踪的是张家村的张水生——然后是牛头村的赵有龙、赵天宝、李丽萍——然后是下乡到张家村的知青，陆航——再然后是连兴村的刘传宗。
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联？李有为眉头紧锁，他总觉得几人的失踪是有关联的，但他们之间却缺了条线，一条可以将几人可以串连起来的线。
见李有为站在原地不动，同行来的公安廖伟开口问，“李哥，是发现什么了吗？”
李有为捏了捏眉心，摇摇头，“走吧，继续去走访几个村子。”
李有为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个图标，然后带着廖伟骑车前往连兴村。
一到连兴村村口，只见大树下有一个老人家在树底下纳鞋垫，这人还是李有为认识的。
李有为推着单车走了过去，“春燕婶！”
吴春燕正专心纳鞋垫，听到声音后慢慢抬起头。
看清是两个公安，她先是一愣，马上站起身，急切又期待地问：“有为啊，你来了！是不是我家明仔有消息啦？”
吴春燕的儿子李明，十几年前说要去镇上打工，可没想到，这一走就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回来。
从那以后，吴春燕每天都来大树下，不管天冷天热，刮风下雨，她执着地守在这儿，只为儿子回来时，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李有为摇摇头，这十几年前的事哪有那么好查哦：“李明还没有消息，今天我们过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吴春燕闻言愣愣点点头。
李有为拿出笔记本：“春燕婶，这几天村里有没有陌生人出入啊？”
吴春燕认真想了想，随后摇头：“没有。”
李有为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十月八号，你有没有看到刘传宗？”
吴春燕回忆了一下：“那天中午我倒是看到他从村口走出去了，嘴上还一直骂骂嘞嘞的，不过离得远，说的什么我没听清…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吴春燕顿了一下：“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那天倒是有个小女娃来过，她还问我王文家在哪。”
李有为瞬间来了精神，激动问道：“哦，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吴春燕笑了笑：“就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娃，应该是王文的学生，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圆溜溜的，可爱的嘞！”
李有为感觉到头疼。他还以为是吴春燕说错了，没想到还真是个小女娃，不过他还是在本子上把吴春燕所说的都记录了上去。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李有为带着同伴骑车前往牛头村去了。
赵带娣正带着两个妹妹在田里干活，就见村支书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
他喘着大气说道：“带娣，你赶紧回家去，公安同志来了！”
旁边的赵盼娣见姐姐呆愣住了，连忙开口问：“叔，公安同志找咱干嘛？我们姐妹几个向来都是本本分分的！”
村支书摆摆手：“我没问，你们赶紧先回去再说！”
姐妹三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还是赵盼娣壮着胆子走上前问：“公安同志，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李有为看着姐妹几人，尽量让自己显得亲和一些，毕竟他也不想再像在学校那样，再被人拐着弯说一顿。
“你是赵盼娣是吧，你们别慌，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调查一下赵有龙，赵天宝，李丽萍失踪一事。”
赵盼娣紧紧皱着眉：“他们？村里人不都说他们去港岛享福了吗？”
李有为：“去港岛只是你们村子里人的猜测。你能不能说说，他们失踪前有什么异常？”
赵盼娣不太想说，万一公安同志把他们找回来怎么办？
现在她们姐妹几个日子过得很踏实，能吃饱肚子，以前他们在的时候，她们就没吃饱过。
赵盼娣踌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他们一般有事都不会跟我们姐妹几个说的。要说什么异常，那就是上个月有一天赵天宝天黑都没回来，我们一家人去找了很久，才在学校附近的小道边找到他，手被人打断了…后来送他到医院折腾到快天亮才回来，然后那天早上我听到他们说……”
赵盼娣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紧紧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