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张秋泠更加沉默，只默默地听着，做个合格的倾听者。可是刘希说罢以后，眼神就挪到了张秋泠身上，扫视着她洁白的脖颈，似乎在等她表态。眼看自己不能随便逃脱，张秋泠转了转手腕上成色上乘的镯子，应和：“希姐姐是大家闺秀，做事自然是浑然天成，万事妥当。”刘希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继续说道：“她不安分，做了这个又想做那个，难不成是想把我也替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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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阳州刮起了什么风，出门都能听到知州夫人和知州爱妾的故事。
　　就连出门都能被迫听到很多。
　　张秋泠和二嫂何月一起出门，何月一直说自己在府里闷得慌，无奈，张秋泠只好陪着她一起出门。
　　走在阳州的青烟河边，张秋泠护着二嫂何月，以免她过于靠近河流。
　　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这里的美景，张秋泠也不免有些赞叹。
　　她从前一直生活在皇城，皇城深秋是不见这样的水的。
　　难得出来，她的眉眼也比平时舒畅许多。
　　何月任由她扶着，撑着肚子慢慢地走，如今她的身孕四个多月了，她很看重这一胎做什么事都很小心。
　　“要不是实在憋得慌，我就不拉着你出来了。”
　　何月低头，边走边说。
　　从她们二人身边又过去一位挎着菜篮的中年妇女，她和身边的人有说有笑，话语间谈到了知州一家的闹剧。
　　何月皱眉，她不出门的那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好奇投射到张秋泠脸上，张秋泠思索了片刻，考虑着怎么说清楚这件事。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议论太多，只能带着二嫂何月先转转，这些事回去再说。
　　何月是个急脾气，看她不说话，皱眉有些不满，但她毕竟也是懂得分寸，考虑到周围人来人往，她们当众议论，恐怕不太好，便收敛了眼神。
　　又转了一会儿，路过一家糕饼店，何月忽然止步，让人去买了一份核桃糕。
　　原本以为是她自己要吃的，却没想到是买给二哥沈荣的。
　　“二哥不是说还要半月之后才回来么？”
　　张秋泠有些不明所以，这些东西随时买都可以，再不成，出钱把人借来府里做一盘出来也不是问题呀。
　　何苦提前半个多月就急匆匆的买了。
　　何月啧tຊ了一声，语气有些任性：“我想买就买，你别管！再说了，你二哥他说是这么说，指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抬手掩唇，张秋泠轻笑几声，眼色有些打趣二嫂何月：“那二哥最好今天就回来，不然这糕点可要凉了。”
　　眼见她越说越兴起，何月岔开话题：“知州夫人她到底怎么了？”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大概是知州的那位爱妾小产，查了许久，竟然发现是她做的吧。”
　　街上的传言就是如此，听说知州回家以后大发雷霆，将夫人狠狠地斥责一顿，搞得她颜面无存。
　　其他的话不必张秋泠说，何月也明白，她抚了抚肚子，有些莫名的悲伤：
　　“这件事也说不定是否真的怪那位知州夫人。”
　　面对她的话，张秋泠不置可否。
　　在她看来，知州夫人刘希确实很可惜，她年少时在家中千娇万宠；
　　嫁到夫家以后，有娘家人撑腰还好，想必也是一帆风顺；
　　可惜刘太师辞世后，家中的势力大不如前，也就被见风使舵的知州厌恶了。
　　说实话，张秋泠对这个知州并没有什么印象，如今这件事出了以后，她更是对他没什么太好的评价。
　　满京城谁不知道刘太师的女儿千挑万选了一个夫君，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位千金小姐到了阳州，身处异乡，孤立无援，也会受到冷眼和不给面子的斥责。
　　这么闹下来，她在后院之间的面子恐怕立不住了。
　　这些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打算表露出来。
　　可是沈家和知州的合作已经开始了，两家的来往必然增多。
　　她们就算想要不掺和后院的事也不能了。
　　正如现在。
　　张秋泠咽了口茶，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知州夫人递来的玉镯。
　　“这是太妃娘娘当年带过的呀……”
　　这东西张秋泠是见过的，她的外祖母手上也有一只，是她封了诰命以后赏赐来的。
　　“是呀，这东西配你，那日你送了我一副淮阳郡主的钗环，今日我就把这份贵礼送给你。”
　　确实很贵重。
　　但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张秋泠只赞不绝口，却不敢接过手来。
　　见她犹犹豫豫，知州夫人刘希有些不耐烦，扯过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给她戴在了上面。
　　张秋泠这下是真的受宠若惊了，她举着手，张了张嘴：“夫人这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礼。”
　　“没关系，我是看你和我一样从皇城里来的，打心里觉得亲切才乐意给你！”
　　刘希扯了扯唇，她叹了口气，目光随后悠悠转到前厅还在应酬的那位爱妾——也就是那夜张秋泠遇见的那位辱骂刘希的女人。
　　“你比我小几岁，我托个大，叫你一声妹妹，也希望你能认下我这个姐姐。”
　　张秋泠看着刘希情真意切的模样，咽了咽口水，有些没来由的慌张：“希姐姐……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自打我们进来，你一直在唉声叹气，可是有什么烦恼？”
　　刘希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张秋泠也不能装着听不明白了。
　　她抬手抚在了刘希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安慰的意图十分浓厚。
　　也许是这样的动作让刘希比较信任她，刘希又叹了口气，说到：
　　“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家这些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吧。”
　　张秋泠颔首沉默不语，等着刘希的下文。
　　“那些话亦真亦假，大部分都是人云亦云，当不得真。可若是说，我们家这位妾室，确实绝非俗物……”
　　说着说着，刘希鼻子里冷哼一声，看向外间的眼神也渐渐地不屑起来：
　　“她做人不安分，在后宅里掀出了多少风浪，若不是我压着，知州府早就成了笑话了！”
　　这话……
　　张秋泠更加沉默，只默默地听着，做个合格的倾听者。
　　可是刘希说罢以后，眼神就挪到了张秋泠身上，扫视着她洁白的脖颈，似乎在等她表态。
　　眼看自己不能随便逃脱，张秋泠转了转手腕上成色上乘的镯子，应和：“希姐姐是大家闺秀，做事自然是浑然天成，万事妥当。”
　　刘希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随后继续说道：“她不安分，做了这个又想做那个，难不成是想把我也替代下去？”
　　“那当然是不能，岂不闻‘试玉应烧三日满，辩才须待七年期？’，她自然是比不上希姐姐的。”
　　看她反复赞扬自己，没有说什么办法，刘希虽然失望，但好歹心情畅快。
　　她有些不满地撇撇嘴，最终还是让张秋泠出去透透气。
　　走出门外，张秋泠深吸了一口气，由人带着满满地走在廊外。
　　今天沈府只有她自己来了，其余的也只邀请了那么几位。
　　看得出刘希不想在这个时候大肆张扬。
　　可惜操持一切的都是那个妾室。
　　张秋泠有些莫名：虽说刘希犯了错，却不应该直接把管家的权力分给另一个人，长此以往，家里就要乱了。
　　不过知州家里恐怕有别的规矩，她也不再多想。
　　绕过一个游廊，张秋泠眯眼，想要看清对岸站着的那对男女。
　　女人她认识，就是在前厅春风得意、满面红光，不似小产的女人——柳氏。
　　男子么？
　　他们拉拉扯扯，那个男子却不像是知州大人。
　　勉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惊讶，张秋泠隐去身形，那男子的服饰她已经看的明白，虽然不认识，却也能猜出一二。
　　今日的宴席没有男眷，家里唯一的穿着华贵的男眷似乎就是那位大公子了。
　　张秋泠不知道刘希是否知道这件事，但是她不准备打草惊蛇。
　　怀着一肚子地疑问，张秋泠施施然地回到了刘希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