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暂时是不想搭话的，却忍不住道：“小桃，你是担心有一天我会卖了你，对不对？”小桃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是听四小姐院里的丫鬟说，四小姐看着温柔善良，实际上背地里喜怒无常，经常会责罚下人。做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自然就会去做。可是……奴婢怕疼……”小桃委屈巴巴地扁着嘴，眼圈都有点红了。卫元卿听到这个理由愣了片刻，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起来吧。”卫元卿拍了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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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迟居传来女人疯狂的叫骂。
卫元卿充耳不闻，带着两个捧着一摞文书的侍女回到梧桐院。
拿起最上面的打开看了一下，发现上面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就好像一条条蚯蚓连接成的鬼画符……
但，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前世卫元卿曾经被老夫人送去过苗疆，她认识苗疆语言，所以这些文字也并非出自苗疆。
“见过的……我一定见过……”
小姑娘穿着一身素白寝衣，屈膝坐在榻上，一只手放在唇边不停啃着指甲，口中喃喃自语着。
床头的油灯快要燃尽，淡淡暖光散落她披在身后的青丝上。
此时的她温顺、乖巧，看起来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可在栖迟居发生的事情，完全颠覆了小桃对这个小女孩的认知。
冷静、果决、还有……狠辣。
她清醒地站在一旁，只是几句话便让徐氏崩溃、发疯，临走时还不忘记在徐氏的伤口上再抹上一把盐。
这把盐，会让徐氏在以后的日子里，伤口腐烂，即便愈合了，也永远留着疤。
小桃在栖迟居那时候的想法就是：五小姐这么心狠手辣，不知道我来梧桐院是否正确？
正巧卫元卿有话要让小桃传到寿和堂，小桃便见了一下姐姐喜春。
在栖迟居发生的事情，小桃并没有要说出去的打算，虽然卫元卿并未吩咐过不准别人传出去。
小桃总觉得当奴婢的在背后说嘴主子的事儿，很不好。
但她又实在纠结，便问了姐姐，“五小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喜春犹豫片刻，只回答三个字，“可怜人。”
母亲早早便去了，父亲从未正眼看过她，哥哥也变得痴痴傻傻，剩下一个最亲的祖母，也不是柔软之人，即便是心里惦念她，却从未表现出来。
至于那位继母，不提也罢。
喜春常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又是个机灵聪慧的，有些事看得比老夫人还要清楚。
老夫人对五小姐的确是一直牵挂，可那样表达的方式，别说五小姐胆小，换做是她也根本不敢靠近。
加上老夫人常年在战场，一身的杀伐气息，她自己都不知道板起脸孔时有多可怕。
所以喜春完全能理解五小姐不亲近老夫人。
再说徐氏那里，如果不是老夫人一直在背后压着，徐氏老早便会要了五小姐的命。
好在，五小姐是真的醒了。
老夫人对五小姐也越发上心，否则她可不放心让小桃去梧桐院伺候。
“傻丫头，阿姐不会害你的，你既然已经去了梧桐院，便要对五小姐忠心耿耿。为人奴婢的，永远要记住，你只有一个主子……”
小桃将快要燃尽的灯芯掐灭，替换上了另一盏。
“回来了。”
卫元卿抬起头看过来。
灯火下，小桃的眼神已经不似先前的迷惘，反而坚定中带着一丝怜惜。
卫元卿便知道，小桃这是选好了路。
而且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她绝对没和老夫人、亦或是喜春说过。
卫元卿很高兴。
她其实挺喜欢小桃的，之前就对她印象不错。
小桃在寿和堂算是粗使丫头，有时会去守门，只要是她开门，卫元卿每次见到的都是一张圆圆的，讨喜的笑脸。
她对所有人都是这样，从未因她不受宠而像其他人那般表面恭敬，眼神里却流露出蔑视。
来到梧桐院，卫元卿对小桃印象更好。
小姑娘不仅单纯善良，还很细心体贴，和灵儿大大咧咧的性子刚好互补。
她身边就缺这么一个细致的人，许多事情交给灵儿是无法做到的。
但小桃可以，她不仅机灵，在府中下人们之间的地位也是极高。
谁让她有一个老夫人当做亲孙女一样宠的姐姐……
“小姐。”
小桃转身将油灯放在桌子上，回身走到卫元卿面前，跪了下去。
卫元卿也没阻止，她就是在等着小桃对她交心。
小桃跪在那里，脊背却挺得笔直，火光下清灵灵的眸子看向卫元卿，“对不起小姐，奴婢今日没有在第一时间护着您，甚至想着奴婢来梧桐院应该是个错误的选择……
奴婢，甚至想过……小姐心狠，有朝一日会不会也对奴婢如此……”
卫元卿静静地听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原本暂时是不想搭话的，却忍不住道：“小桃，你是担心有一天我会卖了你，对不对？”
小桃连连摇头，“不是的！我是听四小姐院里的丫鬟说，四小姐看着温柔善良，实际上背地里喜怒无常，经常会责罚下人。做奴婢的，命都是小姐的，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自然就会去做。
可是……奴婢怕疼……”
小桃委屈巴巴地扁着嘴，眼圈都有点红了。
卫元卿听到这个理由愣了片刻，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起来吧。”卫元卿拍了拍塌。
小桃犹犹豫豫不太敢上前。
说实话在寿和堂阿姐还陪老夫人睡过觉呢，这得是多大的殊荣啊，阿姐被其他丫鬟羡慕死了。
做奴才的，越亲近主子，也就越被其他人羡慕。
至于主子贴身睡得床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靠近的。
小桃知道灵儿经常坐在小姐床头和她商量事，但自己从没有被这样信任过。
此时小姐让她过去，小桃反而惶恐。
卫元卿瞧出她的顾虑，又道：“过来，我有点重要事情吩咐你，只能你去做。”
重要事情？
小桃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小姐，什么事？”
卫元卿管小桃要了一把尖刀，随意在那些公文上剪下几个不相连的字，递给小桃，“柳管事为祖母打理许多店面，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这里有些看不懂的文字，小桃你拿去让你父亲看看，可认识这上面是什么语言。”
首先，就是要先找出语种。
到时候她自己想办法破译。
事关生母王氏，在没弄懂这些公文前，任何人她都不放心。
“小姐，您睡了吗？”就在这时，门外响起灵儿的声音。
“何事？”
“老夫人差人过来，让您去寿和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