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仅未降下责罚，还差人送了银两过来，这才让奴婢弟弟捡回一条贱命，得以苟活于世。只可惜红颜薄命，娘娘那么好的人却……”说到情动之处，眉珩不禁眼眶泛红，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一旁的听众无不动容。佛拉娜眼泪像珍珠断了线，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看着熏香式炉泣不成声，嘴唇微动无声得唤着“姐姐”……明明从未见过，明明过去了这么久，单是听到她的讯息，看见与她相关的东西，每每都让佛拉娜心中酸涩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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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佛拉娜愣神，眉珩识趣得停了下来，端起墨玉送来的茶水细细品茗，看到屋里的白玉式炉时眼神微闪，停留了两秒。
碧玉自来熟，热络得拉着眉珩聊了起来。
“姑姑，您这气度让碧玉好生敬仰，想必呆在宫中许久了吧，一直都在储秀宫当差吗？”
眉珩并不在意碧玉直白的打探，笑了笑说道：“奴婢进宫十三载，有幸侍奉过仁孝皇后，后又在太子殿下身边呆过些时日，近些年才被分配到储秀宫当差。”
听到这话，佛拉娜猛得转过头来，眼里满是惊讶、喜色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伤感。
佛拉娜声音软糯似颤抖又似撒娇：“姑姑，能跟我说说姐姐和太子殿下的事吗？”
佛拉娜澄澈的杏眼如一滩汪水，清晰得倒映着眉珩的模样。
这样真切的眼神，让眉珩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儿时亲手喂养的狗崽崽，记忆中的它眼睛也是这般模样，直叫人心软。
眉珩呆愣了几秒，捏了捏手中帕子，面上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容，不同的是这个笑容比以往都要真诚。
“仁孝皇后是位顶好的主子，那时候奴婢只是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有幸领略过娘娘风姿，当真是凤仪万千、温良贤淑，是天下女子之表率。
仁孝皇后为人亲厚，当初奴婢家中有变躲在宫墙下哭泣，不慎惊扰凤驾。
娘娘不仅未降下责罚，还差人送了银两过来，这才让奴婢弟弟捡回一条贱命，得以苟活于世。
只可惜红颜薄命，娘娘那么好的人却……”
说到情动之处，眉珩不禁眼眶泛红，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听众无不动容。
佛拉娜眼泪像珍珠断了线，晶莹剔透的泪珠从脸颊滑落，看着熏香式炉泣不成声，嘴唇微动无声得唤着“姐姐”……
明明从未见过，明明过去了这么久，单是听到她的讯息，看见与她相关的东西，每每都让佛拉娜心中酸涩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那是她的姐姐啊，风光霁月、温柔和善的姐姐。
佛拉娜从小便是听着姐姐故事长大的，调皮的、娇憨的鲜活的姐姐，她都“见”过。
甚至连姐姐第一次写的狗爬字，第一次绣的秃头鹌鹑鹌鹑，她都见过。
人跟人之间讲究缘分，偏偏缘分这东西最为奇妙。
佛拉娜也没想到，上辈子跟父母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感情竟还不如这辈子素未谋面的姐姐来得深厚。
碧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三股液体不约而同落入嘴里，带着一股子咸味。
墨玉一手拿着帕子抹泪，一手把帕子按在碧玉脸上摩擦。
才不是关心她，就是看着埋汰。
这一切被眉珩尽收眼底，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起身就要行礼：“都怪奴婢多嘴，惹得娘娘伤怀，奴婢请娘娘恕罪。”
被佛拉娜一把拦了下来，亲昵得扶着眉珩坐了下来，言语里多了几分亲近。
“是我让姑姑说的，姑姑何罪之有？还要多谢姑姑如实相告。
也不知怎么的，一听到姐姐的故事这眼睛就开了闸，半点不听使唤，让姑姑见笑了。”
说罢，佛拉娜又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
“娘娘，您折煞奴婢了，您跟仁孝皇后姐妹情深，奴婢家中也有兄弟姐妹，能理解您。”
佛拉娜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姑姑有所不知，其实我从未亲眼见过姐姐。
我的姐姐明明只存在于额娘的话语之中，却又像时常伴我左右，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神交已久，缘悭一面吧。”
佛拉娜长叹一口气：“今春兰蕙草，来春复吐芳。悲哉人道异，一谢永销亡。”
过了许久，佛拉娜平复好心情又说道：“太子是姐姐生命的延续，是她留在世上的珍宝，姑姑能说说他吗？”
眉珩自然是点头应下：“太子殿下由皇上亲自教养，自幼聪慧过人，生得玉雪可爱过仿佛菩萨座下仙童。
两年前不幸出痘，皇上衣不解带亲自照料。
去岁，皇上特命人修葺明奉慈殿，改为毓庆宫供太子殿下居住……”
佛拉娜听得入迷，约摸着过了两个时辰才舍得放人。
走之前佛拉娜拉着眉珩说了些贴心话，俨然是亲近的模样，又让碧玉奉上圆鼓鼓的荷包，以告慰眉珩变得暗哑的声音，说了这么话也是难为她了。
碧玉依依不舍挥手送别眉珩，嘴里还嘟囔着：“眉珩姑姑真好，刚进宫就能碰到大格格身边的旧人还真是好运。”
墨玉看着这个小傻子，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真是蠢死了。
日后可得盯紧点，省得这小笨猪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佛拉娜面色微冷，嗤笑一声：“好运？哪有这么巧的事，只怕是有人精心安排的结果。”
碧玉难掩惊慌神色：“什么？难道眉珩姑姑是别人安排的钉子？这么如何是好？”
佛拉娜点了点碧玉宽脑门：“你啊你啊，真是不经夸，什么时候才能稳重一点？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宫中不比府里，小心谨慎总没错，万万不能像以前那样轻信于人，凡事多过过脑子，除了咱们仨谁也不能信知道吗？”
碧玉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点了好多下脑袋：“奴婢知道了，主子要不要派人去查查眉珩底细？奴婢放心不下。”
佛拉娜摆手拒绝：“不用，想必查也查不出什么名堂，她既然敢说出口就不怕别人去查，一戳就破的谎言毫无意义。
说一半留一半才是最难琢磨的，她说得应该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些东西。
你们只需心里有数，还如今日这般待她便好，眉珩虽说有主却也可用。”
碧玉挠了挠头满是不解，头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碧玉带着一肚子问号蹭到墨玉身边，用手肘碰了碰她，闷声问：“哎，墨玉你说主子是怎么察觉出眉珩有问题的？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出来？”
墨玉低头看了眼碧玉撅着的小嘴，皱成一团的小胖脸，咽下了那句险些脱口而出的：因为你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