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非要唱给他听，而是曾经对他最上头那阵，喜欢学他会的东西。是寄托。好像距离他很近。服务生这时加了两把皮质圈椅，又加了一壶花茶和“京八件”点心。“禧儿，给你桑沫哥和柏南送茶水。”周夫人使眼色。她清楚陆聿风腼腆，叶柏南话也少，何况女人们在场，他抹不开面子，既然他主动来了，催陆聿风也主动一些。陆聿风放下琵琶，走到餐桌斟了两杯茶，搁在托盘上，转过身。桑沫在靠窗的位置，脱了大衣，衬衫领随意地敞开，斜射的阳光虚虚浮浮笼罩住他，整个人贵气的松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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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沫在任何时候喊禧儿，陆聿风都不怕，唯独在她和男人相亲的时候喊禧儿，她怕。
有一种警告的调侃。
阴森森的。
他问得直白，不留情面，叶柏南措手不及，一时没接上话。
桑沫耐人寻味笑，“叶总工眼界高，禧儿也不差，周家把她当掌上明珠养了六年，除非叶总工要九天仙女，不然还配不上你吗。”
叶柏南敛了敛眉，察觉桑沫是来者不善，不过桑沫在业界口碑一贯是不好相处，奈何他业务能力硬，同行敢怒不敢言罢了。
“不存在配不上，合不合适而已。”
桑沫解了袖扣，卷起一折，漫不经心的语气，“叶总工认为合适吗。”
叶柏南像是在认真分析，又像是出于对女方绅士风度，给相亲对象三分尊重的官方客套，“目前合适。”
“合适就好。”桑沫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如果周家和叶家结亲，不失为一段良缘佳话。”
陆聿风握住琵琶的手不自觉收拢，他的每句话，每个字，惹得她心惊肉跳。
“桑沫最疼这个妹妹了。”周夫人打出一张东风，又抓了一张幺鸡，往常手气差，她是不开心的，这会儿笑眯眯，“咱们真的结了亲家，那桑沫就是柏南的大舅哥了。”
桑沫低笑一声，越过叶柏南，走向陆聿风，“唱什么了。”
“唱了《秦淮景》！”文芝高兴，“程小姐的苏州话讲得妙，曲子弹奏也好。”
“《秦淮景》？”桑沫伸手，出其不意拨弄一根弦，琵琶在陆聿风怀中一颤，他手腕似有若无地拂过她衣领。
外面寒气重，他皮肤凉，包厢又干燥，一冷一热，陆聿风颤得比琵琶还厉害。
桑沫高大，遮住了身后太太们和叶柏南的视线，他故意扔在地上一块帕子，弯腰去捡，唇擦着她面颊，缓缓移向耳朵，只有他和她能听清的音量说，“你那天像是水做的，在我怀里泛滥成一滩，也这样颤。”
陆聿风手猛地一紧。
他从没这么赤裸荒唐过。
和平时的桑沫完全是两个人。
他补充，“一共泻了两次，一次在酒店的床上，一次在我车上，很多，很狼狈。”
“吧嗒”琴弦断裂。
男人面无表情望向她手指，细嫩的指尖泛起青白。
旋即攥住她手腕，“割伤了吗。”
她抽出，平复着急促的呼吸，“没有。”
桑沫直起腰。
“学过苏州评弹？”
陆聿风嘬了嘬指腹，弦崩的一霎，弹力大，崩得她麻麻疼疼的。
“只学过这一首。”
她确实只学了《秦淮景》。
是为桑沫学的。
他会苏州话。
倒不是非要唱给他听，而是曾经对他最上头那阵，喜欢学他会的东西。
是寄托。
好像距离他很近。
服务生这时加了两把皮质圈椅，又加了一壶花茶和“京八件”点心。
“禧儿，给你桑沫哥和柏南送茶水。”周夫人使眼色。
她清楚陆聿风腼腆，叶柏南话也少，何况女人们在场，他抹不开面子，既然他主动来了，催陆聿风也主动一些。
陆聿风放下琵琶，走到餐桌斟了两杯茶，搁在托盘上，转过身。
桑沫在靠窗的位置，脱了大衣，衬衫领随意地敞开，斜射的阳光虚虚浮浮笼罩住他，整个人贵气的松弛感。
不那么凌厉了。
叶柏南在他左边，气氛显然不和睦，除了不得已的打个招呼，互不理睬。
陆聿风先给了叶柏南一杯。
桑沫摩挲着腕表的表带，耐着性子等自己那一杯。
此刻的修罗场，陆聿风双腿仿佛灌了铅，迈出一步都万分艰难。
一米的间隔，她磨蹭了足足半分钟。
“桑沫哥。”大庭广众之下，陆聿风是规规矩矩称呼他的。
桑沫浅笑浮于表面，不达眼底，不牵动一丁点情绪，“初次见面，给柏南送了什么礼物。”
陆聿风一怔。
今天见面是叶柏南临时起意，她根本没带小礼物。
“哪有女方送礼物的道理。”叶柏南撂下茶杯，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陆聿风。”
她正要推辞，周夫人帮腔，“禧儿，柏南的心意，不能回绝的。”
叶柏南知道她的心思，特意解释，“别有压力，这是男方的礼数，不代表什么。”
陆聿风这才接过盒子，当面打开。
是一枚小巧通透的玉吊坠。
搭配项链很精致。
她扣上盒盖，“我没准备。”
“无妨。”叶柏南外形是硬汉挂，大约不愿吓着她，拿捏着声音，温和又低沉，“有机会见面，再补上。”
“叶总工抽烟吗？”桑沫忽然开口。
叶柏南偏头注视他，“抽一根也可以。”
和他说话，叶柏南的声音硬朗了许多。
桑沫嗑出一支，烟盒丢给叶柏南。
他夹烟的手搭在椅背边缘，没抽。
叶柏南歪着头叼出一支，也没抽。
场合上男人碰到男人，要么敬一杯酒，要么递一支烟，算是应酬的流程。
桑沫烟瘾小，叶柏南似乎同样不大。
周夫人以为是没工具点火，掀开茶具垫，摸出打火机，“你们抽就抽，我们不介意。”
她对叶太太说，“淮康偶尔加班也抽烟。”
吐槽起丈夫，妻子们总是共鸣，“老叶抽得更勤，他课程多，提神的，家里书房天天烟熏火燎。”
陆聿风拿了打火机，站在叶柏南面前。
徽园是人均一千五的茶餐厅，厢房里的小物件也高档，陆聿风没用过这种复杂的打火机，滑了半天，没滑动。